烟桥

给你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锤基】说谎之人 20-27

说谎之人

预警一下,这章比起前几章要虐一点

20

索尔厌倦了这种猜洛基是不是活着的游戏,他拒绝了这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的折磨与思考,更不想去考虑洛基给他留下的选择题。洛基消失后,他就再一次找到幻视之水,通过献祭寿命让自己得到答案。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太痛苦了,洛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心颤到绝望,洛基要他在他的爱与他的命之间做个选择,他为什么非要做这种选择?

他在这冰冷水池中闭上了眼——他不在乎损失自己的寿命,用中庭的话讲,洛基一直以来就没少让他折寿,他要听诺伦三姐妹,听真正的命运女神告诉他关于洛基生死最准确的答案。

然后他得到了结果——洛基死了。

他的弟弟洛基,诡计与谎言之神,一辈子说了无数的谎话,谋划了无数阴谋,一次次用背叛激怒他,用死亡欺骗他,他真是太擅长伪装和说谎了——他让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看到的可能是假象;让他无法去相信别人的言辞,因为别人说的不一定是事实。他向来就是擅长这些掩人耳目的把戏,索尔自小再清楚不过。

可这一次,是命运之神告诉索尔:洛基死了。

从来没有谎言能欺骗命运。

索尔回到家里,他把自己关起来回忆那些他与洛基共度的时光。一周后他开始整理那些能算得上是与洛基有关的东西:他看过的书,他让他买来的那些电影碟片,以及他唯一留下的那把匕首。他把这些东西带去附近的墓园,把它们装进棺椁,在这里买下一个位置,为洛基立了座墓碑。

立碑和安葬,这是凡人用来缅怀故人的方式,索尔之前从未经历过,但他忽然觉得这种方式其实很有道理,他的母亲,父亲的死亡都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以缅怀的东西——他们随星辰消逝,随风消逝,追不上也留不住,他想他们时就只能沉浸在回忆里。

现在他看着这墓碑,想到要是自己以后想起洛基,至少还有地方可去。

连续一个月他日日来站在这墓碑前,不分昼夜,他甚至舍弃了他的睡眠——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洛基的声音就一遍遍的浮现在他耳边

——“我爱你,哥哥。”

这声音就像诅咒让他不得安宁。

索尔白天没事的时候会来这,晚上不睡觉的时候也会来这。有时候他在这墓碑前沉默着缅怀,有时候会在这笑——他在想洛基为什么这么残忍,他留下这样一句话就从此消失于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他总能做到这么残忍?

后来索尔没有这么多时间了,联合国的代表以及各国的律师们经过长久的协商与讨论得到了一个初步的方案,他们把索尔找来,重新让他坐在圆桌上听这冗长的陈述。

那一天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过了不到一百年索尔就几乎一句都记不起来了,但他记得他们大概的想法是要让阿斯加德人成为地球上特殊的存在——特殊的待遇,特殊的地域限制,特殊的身份。

索尔渐渐有些理解了人类对永生文明的顾虑,但所有提案他全部拒绝。

“成为异类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他记得洛基说过。

他反复沉思,然后与人类的代表们签订了一份协议——他请求地球收留他的子民五十年,在这五十年里他会找到其他的方法带他们离开。

然后这五十年他都在宇宙中东奔西走。

他去找华纳神族,去找瓦特阿尔海姆的侏儒,他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在华纳海姆看了十年的咒语典籍,又放下身段用尽一切耐心去恳求侏儒的首领让他帮自己打造一片浮空的领土,他带着华纳神族的密术与瓦特阿尔海姆的能工巧匠回来,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在地球的云上重建了阿斯加德。

然后他回到地球,与地球代表们签订了永久互不干扰的协议,带着他的子民回到了云端之上。

21

后来他还是时常一个人来到地球。

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当他第二次回来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就已经都常伴于泥土了。

他去他们的墓碑前一一祭拜,他带着酒醉在一座座冰凉石碑前,大笑着回忆那些他们还活着时与自己的快乐日子,他分明记得他们每一个在自己印象中还是意气风发的英雄模样,他们一起披荆斩棘,一起拯救世界,他们的肩膀可以撑起宇宙,手掌能够托起星球,那时他们打得赢所有棘手的敌人,可他只离开了这么一会,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英雄就全部败给时间了。

世事无永恒,终将消逝。钢铁侠,美国队长更迭换代,他们不再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一个了,可雷神却依旧是当初的雷神。

他多么孤独,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亲人都没有,他回到他最爱的星球却只能独自醉倒在一个个不同的墓园里,看看,他多么孤独。

他一个人回到他曾经住过的地方,他的花园杂草丛生满是枯枝,曾经会坐在那看书的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他走进他的房子,在信箱里还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姓名,他迟疑了一下,把它拆开——

雷神先生:

您好!

冒昧打扰,实在抱歉。我知道您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您在地球的家了,但我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写下这封信给您,希望得到幸运之神的垂怜让您看到。

可能您已经不记得我了,几十年前我曾去您家拜访过,那时我有一些天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我请求您能原谅——当然这不是我写信的目的,我也不愿意为了这一点小事就打扰您。

我快要死了,我活了将近一百一十岁,对于人类而言这一生已经足够漫长了。或许在外人眼中我的一生还可称得上是成功,但我依旧有诸多遗憾——请不要误会,我早已结婚生子,现在我的孙子看上去大概也如您一样年轻了,可我——我年轻的时候是那样那样狂热的爱慕过您呀!说出来可能有些难为情,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可能让人无法想象,但我已经快死了,便也无所畏惧——当年我甚至曾无数次的去您家附近偷看过您。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与神的距离,我终于明白,当初的我是有多么的愚蠢和可笑。当年我对你的那些滑稽的喜欢和爱随着时光的流逝早已渐渐变成了对神的敬重与仰慕——可即便如此,我也多希望在我临终之际能再见您一面,见我的梦一面——你是我生平做过最美最绮丽的梦啊!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刚刚的胡言乱语,因为我也知道这无法实现了,我时日无多,连现在提笔也是艰难,我对我的亲人们说在我死后把我葬在你家附近的墓园——请原谅我这一点卑微的私心吧,我知道您会去那片墓园,我只希望您在拜访故人的时候能偶尔路过我,那样我就心满意足。

请再次原谅我的打扰,抱歉,在信尾我一时不知道该写句什么样的话才好,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身为凡人的我能祝福您什么,我曾见过您去墓园探望故人,原谅我冒昧的猜测失去那个人的您大概是痛苦的,所以最后——

我祝您失而复得。

落款:卡米尔

索尔看了看日期,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信了。

22

索尔来到这座墓园,这他每次来到地球停留最久的地方,很多时候他还会在这过夜——他站在洛基的墓碑前回忆一些与他曾经历的往事,不需要太多,只一两件就能让他回忆到黎明升起。

这些记忆太珍贵了,虽然有一千年的储备,但他还要节省的留着度过他漫长的一生。

他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找到卡米尔,把一束白玫瑰放在她的墓前——她说的没错,他确实早就忘记她了,看完信后他顺着回忆想起来,记起的也只是洛基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

——洛基是个疯子,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就能自毁。

然后他去找洛基的墓碑——人类的寿命太短了,每次来墓园这的格局都会被改变,他总会迷路。他穿过长长的墓园小路时远远看到了一个写生的少年,他架着画板坐在路的一侧,索尔经过时,忽然有一只蝴蝶从他手边飞走了。

那少年抬起头看他,他低头看见了少年的画板——他在画一只金色的蝴蝶。

索尔连忙说了句抱歉,然后看着少年的画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他和洛基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弗丽嘉突然心血来潮,她教他们一个魔法,让他们能在手心里变出起舞的金蝴蝶。

索尔兴趣缺缺,他对魔法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天赋,但他不好扫妈妈的兴,就敷衍着跟着学。他学着妈妈的样子念起咒语,试了七八次,手心里才幻化出一只金蝴蝶——还不会动。

“哦索尔,你太不认真了。”弗丽嘉笑着摇头。

然后她看向洛基,洛基合起手心念出咒语,等他摊开手,无数金蝴蝶从他手中飞出来,有一些落在了弗丽嘉身上,剩下的呼啦呼啦全朝索尔飞过来,差点把索尔吓了个跟头。

“嘿!洛基!”索尔一边不满的朝他喊,一边狂奔,试图甩掉这些蝴蝶,“快让它们停下来!不要跟着我!”

终于等这些蝴蝶化作金尘被风吹走,索尔灰头土脸的回来,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洛基,等他解释。

“这些蝴蝶会飞向心中喜欢的人。”弗丽嘉笑着说。

什么?索尔挠了扰脑袋,又看向洛基,洛基忽然撇过脸去,凶巴巴的说:“才不是,这是一个恶作剧!”

那时洛基还没有学会把自己的情感全藏起来,他的喜怒哀乐还能写在脸上。索尔有些生气,他又看向弗丽嘉,希望弗丽嘉再解释一遍,拆洛基的台。

“但洛基的魔法潜力说不定能使他控制它们的走向。”

弗丽嘉看着洛基说,洛基把自己藏在她的身后,一个下午都没有看索尔的眼睛。

索尔相信了弗丽嘉的话,那时他太小了,他相信他妈妈的所有话,但时至今日他忽然想起,弗丽嘉与洛基的表情,弗丽嘉的笑和洛基扭过一边却依旧泛起红晕的脸庞,他忽然明白

——那时他妈妈在帮洛基说谎。

那些金蝴蝶才不是什么恶作剧,那是洛基心里藏也藏不住的喜欢。

他还记得,当时整整一天,洛基都在偷看他手上那只金蝴蝶,但直到消失,它也没飞起来。

后来有一次他又提起这个魔法,让洛基变一只金蝴蝶出来,洛基没有——非但没有,到了晚上他还变成了一条小蛇,到他面前捅了他一刀。

索尔看着少年未完成的画,他抬起手念出了那个咒语,然后摊开手心,一只金蝴蝶停在他手掌上——很遗憾,他是真的没有魔法天赋,这只蝴蝶依旧不会动。

索尔把这只蝴蝶放在刚刚飞走那只的位置上,对那少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你是谁?”那少年忽然在他身后问。

索尔想了想,突然不知要回答什么。他对于地球而言现在应该是什么身份——雷神?一个英雄?复仇者联盟的一员?还是曾经落难的国王?

最后他说:“我叫索尔。”

23

这个晚上索尔又留在了这片墓园里。

他没有喝酒,可他觉得自己醉的不行,他坐在地上靠着那个有洛基名字的石碑,他想起那些朝他飞来的金蝴蝶,他一只也没有留住,而他呢?他的金蝴蝶呢?他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犯了一个多么多么大的错误——他当初应该把那只蝴蝶放到洛基手心里去!

他爱洛基——和他以前理解的爱不同,他这辈子再不会像爱洛基那样爱任何一个人了,他爱他爱到非他不可,爱到现在就想让自己死在这石碑前。

是啊他爱他啊,他那么爱他啊!他的占有欲,他的控制欲从来只对他一个人无法自控。当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就发现,他自始至终是爱他的,而一旦爱了他,就再也不能不爱他。

可他的爱已经死了。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曾经有那么多次,有那么多次机会洛基站在自己面前,而他——

而他从没有吻他。

索尔大笑着,他一把搂过身边冰凉的墓碑,他把额头贴在石面上,如同贴着自己的的爱人——他本来有着世界上最容易取悦的爱人,他的爱人临死前只要他的一只蝴蝶和一个吻。

可他都没有给。

他绝望的搂着这块写着洛基名字的石头,如果洛基躺在里面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躺进去,一起不见天日——可洛基不在这,他甚至连洛基的尸首也不会再见到了,他在华纳神族翻阅典籍的时候就知道了——神明逝去是永恒的,所谓英灵殿也不过是谎言,神明有漫长无尽的生命,可一旦死去,除非得死亡垂怜,否则只能留下最后的一点终要消散的余光。

索尔从这墓碑上抬起头,他的手轻轻抚摸过石碑,犹如深情抚摸过爱人的脸庞,然后他在月光下吻上了那个冰冷的名字。

——“我爱你,哥哥。”这个声音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回响了。

够了,够了,闭嘴!闭嘴!

“你个骗子。”他搂着墓碑喃喃自语,“如果你爱我,你根本不会舍得让我孤身一人。”

洛基不爱他。

是的,索尔,相信吧,这是他的谎言。

——为了得到洛基活着的那渺茫到可忽略不计的那一点希望,他从此开始不相信命运。

然后索尔开始在宇宙中寻找,他找了几十年,找不到一点关于洛基的东西,他又回到地球,回到这个墓园,他挖出洛基的棺椁,直接砸碎,从里面找出了那把匕首。

他将这把匕首放入自己怀里,然后交代墓园的管理员让他拆掉这个墓碑。

“抱歉,这是一场误会,这是我为我弟弟立的墓碑,但我不久前发现我弄错了,他还没有死,所以他不需要了,麻烦你们把它拆了吧。”

索尔的行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甚至有人推着一位坐轮椅的老人走了过来围观,那老人看着雷神,忽然像是想对他说什么话,但他太老了,没人听得懂。他身边的小女孩凑近听了一会后对索尔转述道:“我爷爷说他认识你,你是那个英雄,雷神。”

索尔笑了,“现在很少还有人认识我了。”

他临走前看了一眼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低头对他说:“祝你健康。”然后带着他的匕首离开了。

他再也不会回到这片墓园了。

24

他不知道自己找了多少年,但他知道他一无所获。

他重回了萨卡,这个地方倒是多少年也不会变,鱼目混杂,尤其适合醉生梦死。他无数次的醉倒在酒桌前,他开始理解当初女武神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现在他们同病相怜了,他们都失去了心头挚爱。

“是的,正如我刚刚所言,我的弟弟是个十足的小坏蛋,他以捉弄人为乐,擅长魔法与幻术,且一生都在说谎……”

他一次又一次的跟别人讲起洛基,好像他这么说,这些就会变成真的一样。

“他不爱我,他是个骗子,我要找他……”

他醉的东倒西歪,晃晃悠悠的离开喝酒的娱乐场,他听见有人在背后笑他:

“看看,所以他只能孤身一人。”

他笑着离开这,他已经走过了无数个星球,他太累了。他在某个空旷无人的雪山上躺下,仰面看着广袤无际的深灰色天空,忽然哭了。

“洛基,我孤身一人。”

你听见了吗?他们说我孤身一人。

你看看你一生对我说了多少谎话啊。

你骗过我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你来看我,骗过我说绝不会让我孤身一人,你还骗我说你已经死了,骗我说你爱我——

你看看你多残忍啊,你就是要用你的谎言,你的魔法来欺骗我,你把你的爱变成施加于我身的诅咒,你就是要躲在暗处千方百计的折磨我。

——可只要你活着,我全部原谅。

索尔从他怀里摸出洛基的匕首,很久没有人能伤到他了,他都快忘了痛是什么感觉了,洛基让他这近一千年来痛都痛的不痛快,他用这匕首划破自己手掌,按在雪上,看血自他手心蜿蜒流下滴在纯白的雪地,他在雪地里写上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始作俑者姓名——

L-O-K-I

他在疼痛中枕着这个名字睡去,然后——

他梦到了洛基。

他在一座漆黑的宫殿里看到了洛基,他赤足抱膝坐在一截破败台阶上,他脚下的地上结着冰,身边的王座布满蛛网灰尘,他身负枷锁,满身伤痕,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呈现出一种死寂般的青灰色,血管清晰的爬满他的全身,他看上去像是枯萎了,像是碎了,像是用尘埃堆出的一个假象,他把头沉沉埋在手臂间,一动不动。

索尔看着他的洛基,他的眼泪不受控的掉下来,然后他颤声问

——“你在哪?”

洛基抬起头——他空洞的眼睛不知看向哪里,他像是个盲人,茫然无措的看了圈四周,他说

——“我在我的地狱。”

索尔陡然惊醒。

他伸手去拿那把掉在雪与血中的匕首,他抖的厉害,那只能举起雷神之锤的手几乎要拿不起这一把刀,他细细擦掉刀尖上的血把它重新放入自己心口,然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回身望了一眼这片山脉,忽然大笑。

——我们要地狱相见了,弟弟。

25

索尔引雷打碎了神殿的大门,他走进去,走到命运女神身处的神坛,诺伦三女神站在神台之上看着他,他一摊手,“抱歉,我敲过门了,但我想这个地方太大了你们可能听不到。”

他在神殿中踱步,看着四周,“我尝试过再次在其他地方召唤你们让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但你们无视了我,所以我只能登门拜访了。”

他走到一个水台边看了看水流的方向继续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不再接受我的召请,之前我还以为是我所剩的时日无多,所以没有足够的祭品,但很奇怪,我这一千多年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他转过身,“所以是为什么?”

“你既然不再相信我们,又为什么要让我们回答你?”

索尔笑了笑,摇头,“这不是原因。”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命运三女神,“我问过你们关于洛基的问题你们告诉我他死了,你们骗了我。”

“他确实已经死了。”

“可我梦见他对我说他在地狱!”

索尔忽然盛怒,“凡神明所梦,皆是预言,除非你们告诉我这是假的。神死了本该彻底消逝,可他还存在!现在我希望你们能回答我——”

“我弟弟在哪?”

“他死了,这千真万确。”

司掌“过去”的女神薇尔丹蒂回答他,“可他有死亡垂怜,你曾有一位敌人,他是死亡的旧相识,你弟弟背叛了他两次,所以他把你弟弟送给了死亡。”

“所以他在哪?”索尔问。

她摇头,“我们不能得罪她。”

索尔看了看她们的神情,他挑眉,然后转过身,慢慢走到刚刚的水台边,他忽然挑破自己手上的动脉,把手腕放入水中,红色的血顺着水流流往了命运女神所在的神台下,金色的光芒瞬间游走遍整个神殿。

——那是他的生命力。他强制给命运女神献上了自己的祭品。

“现在你们必须回答我了。”

他说:“神有神的游戏规则。”

他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在他的血流尽前他治愈了自己的伤口——虽然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想要知道洛基的所在,但他至少还不想死在这。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是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还可以做梦,梦可以指引他。可他走出神殿大门忽然想起洛基说的一句话,于是他去而复返。

他重新站在命运女神面前,问她们——

“洛基曾做过一个梦,他梦见了什么?”

他没有得到答案——“这不属于命运知晓的范畴,预言洞悉命运,可命运无法窥探预言。”

于是他再次离开,有一位女神在他身后开口:“他现在归死亡所有。你就非要找他不可?”

索尔甚至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我当然要找他,我们要在地狱相见。”

——“我要他重归于我。”

“可他并不想见到你。”命运女神说。

26

索尔按命运女神指引他的方向找到了这片水域,他要通过这片水域前往他要去的地方——死人之国,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是亡者的国度,所以他要在这片水域中无限接近于死才能抵达,他一次又一次的跳进这水里,他让自己反复溺水,可无论多久他都无法沉入水底,他一次次的把自己窒息又一次次的回到原地,最后他拿出了洛基的那把刀。

“你是对的,洛基。”

他温柔的抚摸过锋利的刀身,“是你心软才让它之前没捅进我心脏。”

他把这把刀深深刺进自己心口,再次沉入水中。

——然后他带着爱人的遗物在冥河的岸边醒来。

这是永夜极寒的场所,终年浓雾,死亡的寓居之地。索尔沿着河水走到了冥桥边,看到了守桥者莫得古德。

他要经过这座桥才能通往冥界之门,他用自己的血贿赂了她,让她带他走过冥桥。

他来到冥界之门,守在门前的是冥犬加尔姆,他取出自己的一根肋骨让它对他放行。

他在莫得古德的引路下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他问她走哪一条,莫得古德笑着看他,不说话。

“你可以随便从我身上取走你想要的。”他说。

索尔再次失去了他留长的金发。

“走这边,另一条路通往纳斯特隆德,那是作恶之人才会经过的惩罚之地。”

她带他走在左边的路上,索尔问:“惩罚之地有什么?”

“毒蛇和冰泉,不过在这里毒蛇哪里都有,小心不要被咬到了。

“被咬到会怎样?”

莫得古德抿嘴笑,她没有血肉的手掌掩上了鲜红的唇,“它会啃食你的希望,回忆以及求生欲。”

她带着索尔来到一处浓雾前,伸手为他指明了方向。

“你很幸运,因为死亡是个大忙人,她经常不在,否则她一定会扣下你——哦也不对,说不定她想起来的话,会很欢迎你。”

索尔皱眉,“为什么?”

“因为她在替她的一位仰慕者惩罚你要见的人。”

莫得古德看着前方的雾气,“你的弟弟,诡计与谎言之神,他用花言巧语说服死亡让他在死后还能回到地球去见你一面,而后他任她处置,可他回来,死亡却起了玩心,她想要愚弄这位谎言之神,她想到了惩罚他的办法——她对他说了个谎。”

“什么谎?”

莫得古德又笑着不说话了。

“你还想要什么?”索尔问。

她用她无神的目光看着他,“我想要你的眼睛。”

索尔沉默了,然后他说,“不,眼睛不行,除此之外我都能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要用我爱恋的眼睛,去凝视我所爱之人的脸。”

莫得古德眯着眼,她考虑了一会,“我拿走我要的,你依旧看得见他。”

她取走了索尔的瞳仁之光。

——“死亡骗他说他还活着。”

27

洛基被关这间早被遗弃的大殿里,永罚的锁链穿过他的锁骨,他全身都带着沉重的枷锁,几乎能让他寸步难行。

他被关了近一千年了,连死亡都已经忘了她还有这样一个阶下囚。

他在这幽寂的深渊牢笼里,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把一块钝石磨成利刃,然后每天割破自己所有的血管,挖掉自己的心脏,打断自己的关节,敲碎自己的每截骨头,他还会生生扯掉锁骨处的枷锁,无数次的挣扎着走过毒蛇环绕的惩罚之地,日日睡在极寒的冰地里希望自己下一秒就永远不会醒来——

他日日都在尝试着杀掉自己。

可每到夜晚,他的心脏又会重新回到他的胸腔,他又会绝望的听到他的骨头一寸寸复原的声响,每当他再次睁开眼,他又被关在了这里。

——一切都回到原样,唯独他的鲜血不会倒流,所以他一日觉得比一日冷。

他怎么可能杀掉自己?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死第二遍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自他被关在这后死亡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她告诉他其实他活着,他感到绝望,因为她让他的爱变成了一个谎言。

第二次她告诉他,索尔在找他。

——这让他崩溃。

他日日害怕索尔找他。怕索尔觉得他不爱他,怕索尔找到他,看到他活着。

他的索尔是金色的,他的爱也是炽热光明的,而他呢,他的爱是冷的,是暗的——可唯独不是假的。

他尝试了无数种杀掉自己的方式,每一种都极端且痛苦,他无时无刻都活在这种痛苦中,他每天都在为自己最后的谎言而忏悔——他的谎言使他活在地狱。

可就在刚刚,洛基开始怀念痛苦的甜美——因为他听到索尔走进了这里。

索尔找到他了,他的爱即将成为他的谎言了。

他把自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他躲在用岩石打造的王座背后,绝望的听索尔一遍遍在这大殿里喊他的名字,他想把自己藏起来,可他藏不住。

索尔顺着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走至洛基的面前——因为洛基在发抖,他抬起头看索尔的脸,他几乎看不见了,他的血流干了眼泪也流干了,他快要不能视物了——可他依然能看到他的索尔是金色的。

他哑声道:“现在你看到我了,哥哥。”

索尔沉默,他闭上了眼睛。

洛基拖着他的枷锁站起来,他想要笑,可他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他想质问索尔为什么不相信他爱他——可他没有资格,他站在原地,想声嘶力竭可他也做不到,想要哭也哭不出声,所以最后他只能看着他的爱颤着声音问——

“你为什么要找我?”




tbc.





瞎改了一些漫画设定和神话设定,文中死亡是漫画里灭霸追求的那位女神,但融合北欧神话改了一些设定,很不严谨,如果有漫画党或是神话党看到了请多包容。


评论(150)

热度(3015)

  1. 共7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